“咣当！”

“哗啦！”

两人如滚地葫芦一般，在车厢里滚了几个跟头，撞在车头上，刘富饶急忙稳住身子，将两人拉起来。

刘铁链已经怒骂起来，“刘虎子，你这开的是什么车，谋财害命吗？”

“嘘！”刘富饶急忙止住刘铁链。

因为此时，他看见公路上正停了一头牛，虎子叔刹车，也正是因为那头牛。

在农村，牛本来是很常见的牲畜，前几年人们用牛来耕地拉车，虽然这几年科技强大了，种地都用上了机械化，但仍旧有人开始养殖肉牛。

不过，肉牛一般都很温顺，但农用三轮车前的这头牛，却仿佛有点不一样。

它微微低了头，头顶上的牛角冲准众人，明显是一副攻击的态势。刘富饶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西班牙斗牛的节目，斗牛场上的牛大概就是这样。

不等想明白，刘虎子已经从驾驶室里走了下来，瓮声瓮气的说道，“这是孙嫂子家的牛，我要是给人撞死了，孙嫂子还不抽我耳刮子……”
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向着牛走去。

刘富饶不由大喊一声，“虎子叔，你别急。”

刘虎子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，不过，这几年，村里修路占用了他家的地，他就开始买了一辆车跑运输，他平常沉默寡言，但脑瓜子却活泛，遇见牛第一眼，就认出来是村里的牛。

听见刘富饶喊，他脚步不停，回头问了一声，“咋了富饶？”

“哞！”

就在这时，原本停在路中间的牛突然叫了一声，接着，它前蹄在地上猛然一顿，低头向着刘虎子冲上前来。

“砰！”

肉牛的身子本来就壮，这一突然发力，就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，骤然将刘虎子撞了出去，刘虎子连声音也没有发出来，就重重的落到里面上。

三轮车的发动机并没有停下，车灯也随着一颤一颤，照亮了刘虎子的身体。

他的肚子上，分明有一个血糊糊的洞口，汪汪的流着鲜血。

那是牛角顶破肚子造成的伤口。

这一幕让车上的三个人有些楞，谁也想不到刘虎子一个活生生的人，在顷刻之间就死了，而杀死他的，竟然是一头肉牛。

“孙嫂子家……”刘铁链咽一口唾液，说了一声，“她家貌似很有钱的……”

刘富饶不由看了他一眼。

他自然明白刘铁链的意思，按照法律，要是能证明牛是刘大娘家的，那么，刘大娘就需要为刘虎子的死负责，到时候赔偿是少不了的。

孙大娘家有三个儿子，都在县城上班，据说还有一个在财政局，对农村人来说，那是一个大官了。

但官再大，也得讲道理不是。

不过，这时候说这些显然有些不合时宜，而且，那头牛撞死了刘虎子，又重新退开几步，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三轮车。

“铁链，我们一起下去看看。”大栓叔站起身来，就要迈下车去。

“大栓叔。”刘富饶急忙一把拉住他，“别急，那头牛有些不对劲。”

刘富饶这一说，刘大栓就停了下来，他站在车厢里看了一会儿，说道，“是有些不对劲，可能是受了惊……”

刘大栓抬头看看天，继续说道，“别说是一头牛，就算是人，这么多天不见太阳也让人心中惶惶的。”

刘富饶不说话，继续打量那头牛，

他今年只有二十岁，平常喜欢看书，特别是成为一个农民之后，他对肉牛养殖也着迷过一阵子。所以，面前的这头牛，刘富饶有比较多的发言权。

牛是古人驯化的家畜。

在古代的农耕文明中，牛因勤劳苦干、脚踏实地得到人们的赞扬。而在现代，牛肉更是因滋味鲜美、营养丰富受到人们的欢迎。

所以，人们很少去想牛其实是野生动物。

不过，在几千年的野生驯化中，家牛跟野牛成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，家牛一般饲喂饲料，冬天住在房子里，所以，家牛的角跟身上的毛都有些退化了。

它们变得更加和善。

而野牛不一样，野牛头上的角更加具有攻击性，因为要抵御寒冷，身上的毛也要长的多。

面前的这头牛，看起来跟家牛有些一样，却又有些不一样。

一样的是，它的体型、颜色等依旧是家牛的样子，但头角跟毛发分明像极了野牛。刘富饶有些拿不准，面前的这头牛到底怎么了，但它身上的野牛特征，还是让他变得谨慎起来。

“哞，哞！”

刘大栓学了几声牛叫，再一次翻身想要跳下去，也正是在这时，那头牛再一次发起狂来，它蓦然叫一声，低头向着三轮车冲来。

“大栓叔。”刘富饶急忙抓住刘大栓，接着，咔嚓一声响，三轮车整个震颤了一下。刘富饶将刘大栓按在车厢里，再次说道，“叔，你做好，我们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
来不及解释，刘富饶抓住车头后边的横梁，一翻身进了驾驶室。挂挡，后退，一气呵成。

若是面前的这头牛再撞几下，三轮车坏了，那就有些被动了。

三轮车驾驶技术并不复杂，之前刘富饶曾经开过拖拉机，自然并不陌生，再加上三轮车并没有熄火，刘富饶脚下一踩油门，车就突突突后退起来。

这一下愈发刺激了牛。

“哞！”

牛抬起头来，怒吼一声，向着三轮车追来。

若是论速度，三轮车开始并不可能是牛的对手，但人既然处于食物链的顶端，对付一头牛自然是驾轻就熟。

百忙间，刘富饶车头一甩，冲过来的牛就被甩到了身后。

接着，刘富饶趁势将刹车，将倒挡挂成前进挡，向前狂奔而去。

“哒哒，哒哒！”

牛啼声在身后稍微一停顿，就追上前来，但这时候三轮车早就放开速度，将牛渐渐的甩开，一直到听不见了，刘富饶这才稍微松了一下油门。

这时，刘大栓的声音传入耳朵，“富饶，富饶，快停下，停下……”

刘富饶回一下头，就不由楞了，身后车厢里，正有几只硕大的鸡扑腾着，跟刘铁链斗了个不亦乐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