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？”露西不解。

李察解释：“正常情况下，一般人回忆某件真实发生的事情时，眼睛会不自觉的偏向右上方，而虚构、编造某件没有发生的事情时，则是偏向左下方。”

“啊，这又是为什么？”露西更加不理解了。

李察在通往阁楼的楼梯上停了一下步子，指了指自己的头，进一步解释道：“这么和你说吧，人类的大脑可以简单的分为左脑和右脑。其中左脑主管记忆，而右脑主管想象，而在动用相应功能的时候，眼睛会下意识的偏向功能区的方向。”

“那和少爷你之前说的正好相反吧？”露西道。

“的确如此。”李察没有否认，下一刻看着更加迷茫的小女仆，轻叹了一口气：“之所以理论和结果不同，是因为人类大脑有一个特性，叫做交叉支配。简单来说，在身体运动时，左脑控制右边身体，而右脑控制左边身体。所以，眼睛偏向功能区方向不假，但最终结果会截然相反。”

“奥。”小女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，其实并没有明白什么。

“另外，关于眼睛在偏左偏右的基础上，又为什么会一个向上一个向下看，则是和人下意识想减少视野中的信息有关。左右脑的交叉支配，则是和生物进化学以及神经学等学科有关。好了，现在把这些说给你听，还有点过早，等以后再给你详细解释吧。”

“奥。”小女仆再次点了点头，乖巧的不再问问题了，其实此时她已经完全迷糊了。

“交叉支配”、“生物进化学”、“神经学”等几个名词都是她第一次听到，连其意思都不明白，更别说理解了。虽然这种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，但这一次的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变化——露西还是感觉她和自家少爷相比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傻瓜，根本起不到一个女仆帮忙主人减轻负担的职责。

为此，她只能努力的把几个名词死记硬背下来，然后靠时间来尝试理解。好以后的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派上用场，或者在提问的时候给出答案，让李察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
人回忆的时候会看向右上方，虚构时会看向左下方。那也就是说，看向右上方的是在说实话，看向左下方的则是说假话。真的是这样吗，那少爷每次思考的思考，也都是眼睛看向左下方吗？

是吗？不是吗？

露西思考着，突然走在前面的李察又停住步子，回头对她提醒道：“对了，关于眼睛测谎的方式，你还要记住一点。那就是，这种手段只对根本没有听过这理论的人起效果，而听过这理论的人，只要经过简单训练，就完全可以给出与事实相反的表现——比如我。所以，偶尔用用可以，但不要太迷信了，更不要尝试用在我的身上。”

看到李察似笑非笑的表情，露西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，真的以为自己少爷会读心术了。下一刻有些心虚的摇了摇头：“不会，我……一定不会。”

“不会就好。”李察也没有过多在意，应了一声就推门走进入了侧堡最顶部的阁楼，也就是所谓的“实验室”——虽然简陋，但房间中蕴含的科技，完全超出当前这个世界好几个世纪。

“如果捕获火熊提上议程的话，那要好好准备一下才行，至少不能和狼人一样简单，毕竟火熊的体积、战斗力都要超出狼人。既然这样，那么……酒精要蒸馏更多，另外……”走进实验室的李察说着话，手上已经开始忙碌起来。

跟着走进“实验室”的露西，也快速进入了女仆的角色中。她虽然无法代替李察进行一些实验，但至少可以打打下手，比如递一递仪器、涮洗一下用过的器皿等，把李察从毫无意义的繁琐中解脱出来。而这，也是李察最开始，选择亲自培养一个女仆的原因。

忙碌中的李察声音不断响起。

“坩埚，最大的那个，拿给我。”

“玻璃瓶，嗯，写着3号的那个。”

“去那边，帮我按着那个震动不停的竹管。”

“还有把这几个陶罐刷一下，注意最后一遍清洗的时候，用8号陶罐中的清水。”

“……”

一晃数日后。

太阳如同硕大的火球高挂天空，炙烤着整个世界。空气中，一丝风都没有，树梢也是丝毫不动。

原野上的小河静静流淌，男爵城堡前道路上的尘埃静静伏在地面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
突然！

“咔咔咔！”

男爵城堡的吊桥放下，城门打开，惊雷般的马蹄声响起，一支骑兵队快速奔出。

道路上的尘埃猛地扬起来！

队伍最前面的是屠库，他骑在马上比常人高出足足一头，无比醒目。队伍中间的一匹马上，骑着的则是李察，面无表情，四周的骑兵都把他严密保护着。

最后一人是倒霉的猎人，他刚刚被从地牢中拎出来，还没有适应强烈的光照，就被拴住双手。绳子的另一头则是拴在马背上，就这样被半拖拽着拉出男爵城堡。

这是屠库的主意。按照他的想法，一个平民并且是一个敢传播谣言欺骗男爵第二继承人的平民，不抽上几十鞭子已经够幸运了，想要骑马绝对没有可能。

李察的想法则是——随便——只要人不死，只要能带着自己找到那传说中的火熊，都可以。

就这样，一队人向着男爵领地的西北方，风一般的奔去。

一个小时后，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
首先入眼的是成排的黑松，树干灰黑如火烧，针叶墨绿如烟熏，这正是“黑森林”名字的来源。

队伍在黑森林前停下，一直拖在马匹背后奔跑的猎人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，大口喘着粗气。

“砰”的一声，身穿沉重板甲的屠库从马背上跳下，把地面踩的微微一陷，接着抬头望向李察。

李察知道屠库这是在询问是不是让猎人到前面带路，没有犹豫什么，微微点了下头，算是应允了。

在得到李察的示意后，屠库表情立刻一冷，大步走向队伍最后方，解开猎人的绳子（拴在马背上的一端），向前猛地一拽，一点同情都没有的对猎人喝道：“别像死狗一样喘气了，给我到前面带路去！如果今天你带着我们找不到火熊的话，就宰了你！”

猎人浑身一颤，不敢说半句反抗的话，唯唯诺诺的点点头，快速的跑向前方，带领队伍向着前面行去。

众多骑兵纷纷下马，牵着马进入森林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