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神碰撞的瞬间，我忽然觉得空气中仿佛噼里啪啦地闪过一道电流，那一夜的场景一幕幕地在脑海中迅速闪过。

我有些不安地在他一旁的沙发坐下来，垂下眼帘说：“顾先生，我……真的很感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，帮我这个忙，今后……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。”

顾冥端起面前的白色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，问：“你觉得，你能在我这公司里担任什么职务？”

我瞬间语塞，的确，我并不了解这家公司，只知道它很厉害，除此之外，竟一无所知。

“我……”

顾冥见我说不出话，眉头微微蹙起，脸上丝毫又不耐烦的神情闪过，“要是你永远是这样的态度，什么都不去了解，只是被动接受，那就算替别人还完这十万也没用，还有二十万，三十万，一百万，等着你去还。”

他的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，就像是一只粗糙的大手一般，无情地将我身上刚刚才结了痂的伤疤撕开，并且撒上了一把盐。

尽管我很想反驳，可是这一次，我却是真的错了，错得彻头彻尾。

我垂下眼帘，轻声说：“顾先生，如果你后悔了的话……”

“先去事业部报道吧，从接触业务开始，至于十万，一个月之后看你表现。”他似乎没什么兴趣听我继续说下去。

我赶忙站起身，深深地鞠了个躬，说：“顾总，我一定会努力的。”

“那……没有其他事情的话……我就先走了。”我说完之后，再次鞠了个躬，转身打算离开。

“等等。”

他忽然起身朝我走过来，每靠近一步，我的心就绷紧一分，直至他站在我的面前，清浅的呼吸仿佛就在我的耳边。

我下意识想要后退，可是整个人不知怎的，瞬间却像是挪不动步子似的。

他伸手，指尖轻轻落在我胸前，顺着肩膀划过，我的大脑再次不争气地自动浮现出那些画面。

“这件衣服，今后就不要再穿，去买些像样的来。”

他说着，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塞进我上衣的口袋里。

“顾总，这个……我不能要。”我说着，便打算掏出来还给他。

他勾了勾嘴角，说：“刷掉的金额会从你的薪水里扣。”

看来又是我想太多了，我匆忙说了声谢谢，转头大步朝外走去。

奇怪的是，我只见过这个男人两面，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，而且每一次离开的时候，都像是落荒而逃。

命运，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。

事业部在十八层，距离三十层很远，所以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状态。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似乎都是紧绷着的，所有人都神色匆匆，埋头在自己的格子间，很容易让人想到电影里机器人工作的场景。

“您好，我是来入职的……是，是顾总……顾总让我来的……”

一位年轻女子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，随即变得十分意味深长，说：“喔……那你跟我来吧。”

她十分潇洒地转身，扎成马尾的长发几乎略过我的鼻尖，很好闻，是香奈儿五号的味道。

也许是因为不自信，我跟在她身后一路低着头，拐了两个弯走进一间办公室。

“这位就是我们事业部的林总监。”

我赶忙微微鞠躬，道：“林总监好。”

她看起来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，三十岁上下的样子，一头利落的栗色短发，黑色套装白衬衫，衬出十分强大的气场。

“简历带了吗？”

“带了带了。”

我赶忙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文件夹小心翼翼递到她的面前。

她翻了几下，头都没抬地问：“你的这个大学……是211还是985？”

我有些局促地笑了笑，说：“都不是……是本市一间普通的二类本科……”

“没有海外留学经验？”这次她总算是抬起了头，可视线里却带着满满的质疑。

我垂下眼帘，摇了摇头。

她“啪”得一声合上了我的简历，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我，不紧不慢地开口，说：“温小姐恐怕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学历门槛？刚刚带你进来的那个女孩子，是我的助理，波士顿大学硕士，市场部的员工，随便一个，都应该有点海外留学的经验，清华北大交大的毕业生，在我们这里，还需要半年的考察期。”

我不断用手指抠着手心，人生过了二十三年，我从未如此想要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，“我……我会努力的。”这句话我说得格外艰难，却并没有什么底气。

“是顾总让你来的？”她的语气莫名带着一丝笑意，我抬起头，看到她脸上那一丝明显的戏谑。

我点点头，不敢再去看她，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

“好了我知道了，你去找露西跟着她好了，就是刚刚带你进来的女孩子。”

我深吸了口气，鞠了一躬，说：“谢谢林总监。”

也许是波士顿大学硕士的光环加持，我总觉得露西走路都带风，格外有气场，衬得我更加心虚了。

“你就坐这儿，暂时就和我一样做一些协助总监的工作，也会轻松一点。”

就在我感恩戴德地点点头之后，她转身从旁边拿来一摞文件夹堆在我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