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在的五百年里，他每天都在喝酒，喝遍了世上好酒，也没能忘了她。

处处不见她，处处却都是她的痕迹。

须归才知道，原来她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疤。

她要他永远都活在痛苦中，要他终日抱着记忆生活，要他每每想起曾经，那道不能愈合的伤痕就隐隐作痛。

这是他应当付出的代价。

某天须归从宿醉中醒来，才忽然明白这个道理。

“吱呀——”

门开了一条缝，言清照例端着醒酒汤过来，柔声道：“头疼吗?喝点汤醒醒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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须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：“不喝。”

“夫君，我知道你不好受……”言清知道每次他都是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，于是用勺子舀了一勺，亲自送到他唇边。

须归毫不留情地抬手打翻，滚烫的醒酒汤泼在言清脖颈处，留下一片明显的红痕。

言清愣愣地坐在床榻边缘，强忍已久的脾气终于发作：“须归，你有完没完?五百年了，你就没有正眼看过我!我是你的夫人，你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!你怎么不想想我放着好好的天女不做，不远万里嫁到云瑶山庄，究竟是因为什么?!”

“因为你下贱。”

“我下贱?”言清自嘲似的笑了一声，“算是吧，身为仙族，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魔，还一厢情愿地想要嫁给他。可是他呢，心里居然只有一个小小的婢女!”

“她不是婢女，她是容欢!”须归强调。

言清嘲讽的意味更深了：“是啊，你明知道她是容欢，是我哥哥的未婚妻，所以你才会利用她折磨她，把她带到身边，就是为了跟我哥作对。可是须归，千不该万不该，你就不该对容欢动心!”

五百年来，这是第一次言清将须归的心事挑明。

冰刺一般的眼神投向言清，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。

言清干脆迎上那目光：“新婚之夜你弃我而去，阿青说你离去的方向是容欢的卧房，我以为一夜也就算了，可到现在你也没有碰过我。更别说容欢死了以后，只要你稍有不满就对我用刑，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是拜你所赐!我知道你恨我，是我杀死了容欢。可你有没有想过，是你把她交给我处理的啊，是你要她死……”

早在那个时候，他就应该想到言清是不会让容欢活着的。

可他还是存了一点点侥幸，以为言清会留她一条命。

须归重重地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走吧，明天我去九重天请旨和离。”

他不想再看到她。

“你……”言清气血上涌，喉咙里一阵腥甜，竟是吐出一口黑血。

须归做事从来雷厉风行，纵然言清有一千一万个不同意，他还是冲上了九重天见了帝君，和离的理由很充分，他没有尽到做夫君的责任，愧对天女言清。

为了表明诚意，须归在后面列了几十样灵草宝贝作为赔偿。

面对这张和离书，帝君轻轻地叹息。

这么些年他也看出来了，言清在云瑶山庄过得并不好，于是朱笔一挥恩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