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初，他是想要嘲讽她，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掀开了她的盖头。

可当他看到盖头下那张桃花般盛开的容颜，漏了一拍的心跳却来自于他。

他想自己的不合礼数和大放厥词，作为传说中饱读诗书的才女，遭遇后移定会懊恼耻辱。

可没想到，她不仅毫不在意，反而大大方方的看着他，绽开柔美的笑颜。

那笑容好似三月的春光，让整个上京雪景都随之融化。

他不得不承认，若非他强迫自己不断回忆陈王府灭门时血流成河的场景，他一定会难以自控的爱上她。

这三年的相处，他未必没有心。

但他的遭遇，他的过去，他陈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命，都由不得他能对她有心。

他唯一能够做的事，就是在这三年里，极尽努力的对她好，这样在他张开复仇的大网，让顾家满门陪葬的时候，他才不至于那么心怀有愧。

可是现在，却得知，她是那个为他吸走毒素的女子，那将他背着一步步送回军营的女子，给他送去救命军阵图的女子。

他欠她的，真的是三年的恩爱可以相还的吗?

最重要的是，他对她，真的是只有仇恨和恩情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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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刻，满城的寒霜似乎都落在了冷亦城的身上。

他一动不动，仿佛石化。

若不是军师柯继明出现，直接让高振把他打晕，冷亦城指不定要抱着一具女尸在妓|院里跪多久。

妓|院在一场大火中消失，所有可能知情的人，都在一夜间消失。

冷亦城在醒过来后将高振打了一顿，然后循着对方被迫交代的地址，找到了顾夕凝的坟墓。

秋雨无情的下着，淅淅沥沥的落在翻新的泥土上，将才立好的新坟墓无声侵蚀。

冷亦城看着那张没写任何名字的牌匾，双腿突然间就被抽走了力量，无声的下坠。

“侯爷!”

李庆及时扶住了他，但其实扶着和没扶着都没什么差别，冷亦城的心，已经彻底跪倒在了那坟墓面前。

“你不能跪!她是顾家的女儿，是你的仇敌!”

军师柯继明年迈的脸上，遍布让人看不穿的深沉，“因她救过你，老夫才勉强为她立了墓，若你想因此而放过顾家，老夫绝不会同意。”

“我不会放过顾家。”

冷亦城看着那没有名字的墓碑，缓缓回应，“但你只能杀顾丞相，顾家其他人，凡没有参与当当年事件中的，你都不能动。”

“少主!”

“你既叫我少主，就该服从我的命令。”冷亦城冰冷的面上，透露着肃杀的坚决。

柯继明看着冷亦城的样子，沧桑的脸上满是忧心，“少主你这样做，让老夫如何跟枉死的主上交代?”

但冷亦城却是重新站起，命令坚定：“不用你交代，等事情结束，我自会给父王交代。”

“少主!”

“不必再说。”

冷亦城声音微微的颤抖，“当年若不是她，我也活不到今日，若不是她，我们也无法到走到今时今日，而这些——”

冷亦城看向军师柯继明，“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孤坟可以报答的，我父王一身重诺重情重义，难不成你要我做那种违背诺言的小人。”

提及诺言，冷亦城心猝不及防的剧烈撕痛。

曾几何时，他也给她许诺过。

愿得一心人，白首不相离。

我冷亦城愿护你顾夕凝，爱你，惜你，永生永世。

可就在这短短的两月内，他的诺言，就变成了一场笑话。